陈健康的话像一个巴掌打在戚婧灵的脸上。

历经两辈子，哪怕早知道陈健康不爱她，心还是被他的冷漠刺痛。

他们进部队后，戚婧灵才跌跌撞撞从树后离开。

没走几步，又听到议论。

“陈同志刚调过来，就被陈旅长安排住进他的家属房，我看他俩啊，好事将近。”

“陈旅长不是结婚了吗？”

“是结了，可他媳妇是人人喊打的资本小姐，还是他妈逼着他娶的，陈旅长跟陈同志才情投意合，你看吧，不出一个月，他指定跟那资本小姐离婚！”

一字一句，说的戚婧灵血色尽失。

好像所有人都笃定陈健康和陈筱语才是一对，理所应当在一起。

烈日当头，戚婧灵却觉浑身冰凉，脑子里一会儿是陈健康和陈筱语，一会儿是上辈子安安临死前的画面。

她停下脚，扶着树干无力蹲下。

仰起头望着透过树叶的阳光，她缓缓伸出手，接着碎星般的温暖。

恍然间，孩子稚嫩而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回荡。

“阿妈，安安死后……会变成阳光陪着你……”

戚婧灵红了眼，手用力到颤抖，却握不紧阳光。

“安安，是阿妈没照顾好你……”

“阿妈……好想你。”

……

夜深，热气褪去。

“铛——”

台钟瓮响，深夜十二点了。

‘吱’的一声轻响，房门被推开，高大的陈健康带着满身汗味，迈着长腿走进来。

他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，古铜色皮肤上覆着大片汗水，整个人热气蒸腾。

空气骤然充满男人的压迫感，原本宽敞的房间突然狭窄起来。

戚婧灵红着脸下床，拿着椅子上的毛巾走过去，局促递上：“……你回来了，是要去洗澡吗？”

陈健康却偏过头，刻意躲开她的体贴：“有话就说，少拐弯抹角。”

戚婧灵手僵着，又说不出一个字。

陈健康一点耐心都不肯给，直接越过她从衣柜拿出行李包，又将他所有的军装拿出来塞进包内。

戚婧灵愣了：“你要去哪儿？”

“这两个月备战演练，住部队方便。”

戚婧灵霎时慌了，下意识抓向陈健康的小臂，掌心顷刻传来肌肉的坚硬感。

没等她开口，对方手一弯，她的手直接滑落扑了空。

陈健康直起身看着她，语气多了分嘲讽：“你不是要离婚？正好我们提前适应离婚后的生活。”

戚婧灵犹遭当头一棒，满脑子纷乱。

上午他和陈筱语，还有军属们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回响。

到底是提前适应离婚生活，还是急着去跟陈筱语度蜜月？

而且，他晚上不回来，她一个人怎么生安安？

膨胀的危机感骤然冲断戚婧灵的理智，她一把抱住陈健康窄劲的腰，收紧双臂，也顾不得羞耻，仰头望着他。

“你不能走。”

陈健康低头，视线笼罩着她，流露着嫌弃：“你这又是干什么？”

戚婧灵能看到他眼里的讽刺，可她已经没有退路。

她红着眼，豁出去般攀上男人的脖子，踮起脚吻上他滚动的喉结：“我要你，交公粮给我……

陈健康浑身肌肉一紧，沸腾的血液顷刻间往一个地方冲去。

他咬着牙，握住戚婧灵的双肩往外一推：“戚婧灵，你是不是疯了！”

戚婧灵难堪到眼尾氤红，却咬唇又贴上去，硬着头皮挑衅：“这时候你还推开我，是不是男人？”

这话，炸燃了男人眼中的火。

陈健康沉下脸，捞起人抵在窗台上，咬牙切齿：“你好样的！待会儿别哭！”

‘轰隆——’

一道响雷刺破黑夜，大雨渐渐倾盆，树叶被拍打着‘簌簌’作响。

雷雨此起彼伏，遮住了房间所有的声音。

……

戚婧灵累晕过去。

却睡得不好，做了个噩梦。

梦里一片血红。

抱着奄奄一息的安安，她怎么也擦不干他脸上的血：“安安不怕，阿妈在这儿，阿妈马上带你去医院……”

安安气息已经快没有了，却还安慰：“阿妈别哭……我不疼……下辈子，我还要做阿妈的孩子……再也不乱跑了……”

说完，孩子的小手便无力垂落下去。

“不要！”

下坠感骤袭，戚婧灵惊坐而起！

窗外还在下着雨。

梦那么清晰，眼睁睁失去孩子的无力感，潮水般吞没她。

昏暗中，她静静看着熟睡的陈健康，想起安安那酷似他的脸。

抚着小腹的手慢慢攥紧，沉默几秒后，她咬牙爬过去跨坐到他腰上。

陈健康瞬间惊醒，恼怒瞪着她：“你干什么！？”

愤怒中，又带了丝不可置信。

他从没见过戚婧灵这样急切，跟吃错药一样。

戚婧灵不敢看他的眼睛，只贴着他胸膛含糊躲闪：“时间还早……”

说她不要脸，她也认了。

她现在只想顺利怀上安安。

怒火‘噌’的烧进了陈健康的心，他猛地翻身将人锢住：“惯的你！无法无天！”

雨，又大了起来。

一个小时后。

陈健康黑着脸穿好衣服，拿起桌上的行李包，走到门口时，冷漠扔下警告：“我看你这两天不正常，去医院看看，缠着我没用。”

说完，就摔门离开。

良久，戚婧灵才颤抖着爬出皱巴巴被子，凝着空荡荡的门口，落寞低喃：“很快，我不会再缠着你了……”

可事与愿违。

一周后，戚婧灵来例假了。

她没怀上。

这几天，陈健康一直没回来，例假结束后，她还是没见到他。

戚婧灵站在院子里，任由骄阳晒着。

皮肤晒得通红，可依旧驱不散心头的寒意。

她很想安安，仿佛站在阳光里，安安就会在自己身边……

出门回来的陈雪琳睨了她一眼，毫不留情开腔嘲讽。

“想把自己晒病了，让我哥回来看你？劝你省省吧，筱语姐已经和我哥住一起了，他俩浓情蜜意，过不了多久，我哥一定会把你赶出去！”

戚婧灵心猛然收紧，被晒红的脸也白了几分。

不行！

不管现在陈健康和陈筱语如何，她还没怀上安安，就不能就这么放手。

顾不了许多，戚婧灵立刻往部队跑去。

……

午后。

陈健康从训练场出来，正要回办公室，却见警卫员急匆匆跑过来：“陈旅长，您夫人在家属院那儿闹起来了！”